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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主持人的話還未落音，千羽翎已經疾步離開了表演大廳。

我匆忙追了出去，餘光瞥見洛菲菲妖嬈的笑容。

千羽翎！

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絕對冇有做那麼可惡的事情！

可是我的這些話隻能放在心裡，不敢當眾說出口。

直到我也跟著他衝出了表演大廳。

雨淅瀝淅瀝地下著。

“千羽翎！你等等我！”我奮力用腹語術喊出了這句話。

希望他能為我停留。

哪怕隻是聽我解釋完之後任然毫不猶豫地離開，我也希望他聽完我的解釋。

我真的真的不希望他誤會我。

可是他冇有，他我行我素地走著，好像冇有聽到我的呼喚。

我著急地拚命大踏步向前，卻因為太心急而滑倒了。

在雨中無聲地哭著。

“千羽翎！”我抬起臟兮兮的臉，抽嚥著喊著千羽翎的名字，甚至來不及站起來整理被汙水浸濕的衣服。

千羽翎聞聲止住了腳步。

我不顧摔倒的疼痛感，開心地嘴角上揚。

“終於肯說話了？剛剛為什麼什麼也不說？”千羽翎轉過身，表情是我從未料想過的憤懣。

“我……我剛剛真的說不話來，我又不敢用腹語術……對不起！可是我真的冇有把你的魔術揭秘，我真的冇有做……你相信我好嗎？”我吃力地試圖從地上爬起來，卻徒勞地再次摔了下去。

千羽翎動了動嘴角，卻始終一字不發，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我失望地閉上眼睛。

耳邊傳來腳步聲，隨即，肩上出感受到溫暖的觸點。

我驚喜地抬頭，卻發現把手指搭在我肩上的是寧遠——洛菲菲的現任男友。

“冇事吧，我扶你。”寧遠莞爾，溫柔地把狼狽的我從地上扶起來。

我揉著膝蓋，拚命忍著痛楚。

“很痛嗎？”寧遠關切地詢問。

我搖搖頭又點點頭。

“可以一個人回去嗎？要不要我送你？”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讓司機大叔來接我，於是對寧遠搖搖頭，低頭掏出手機給司機大叔發簡訊。

13

回到家，我第一件事就是撲到爺爺的懷裡嚎啕大哭。

爺爺問我什麼我都不想回答，可是他卻像看穿了一切似的，隻是讓醫生替我擦了些藥水，讓我早早休息了。

晚上我做了一個奇異的夢，夢到美人魚找海底的女巫要變雙腿的藥水時，女巫讓美人魚把甜美的嗓音給她，然後把自己難聽至極的聲音給了美人魚。我想，美人魚大概就是不想王子聽到她跟巫婆交換之後難聽的聲音，所以才選擇了做一個不說話的啞巴。而我呢，就是那個可憐的美人魚，我不想千羽翎誤會我，又不想用腹語術跟他解釋太多，因為我還記得他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說，我使用腹語術時的表情比便秘還難看。

現在想起來，聽他偶爾對我毒舌也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幸好失聲隻是暫時的，第二天我就可以大喊大叫了。

早上可以肆無忌憚地睡到學校放學，因為冇有千羽翎叫我起床了；也可以很清淨地坐在林肯房車裡讓司機大叔送我到學校，不用聽千羽翎碎碎念說總有一天讓我跟他一起乘擁擠的公交車……

也許再也冇有人敢對我這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公主大呼小叫，冇有人會讓我按時上學、放學，冇有人再叫我千金大小姐。

可是我卻懷念起這些當時厭惡至極的事情來。

我從姚小曖那裡打聽了關於千羽翎的事情，我知道了他唸的那所學校不像我所在的貴族學校一般可以讓我肆無忌憚遲到、曠課，知道了他不是我司空見慣的紈絝子弟，知道他是個孤兒所以毒舌是為了保護自己的自尊心。

於是我翹掉了整個下午的課程，讓司機大叔送我到了千羽翎的學校。

不如貴族學校億分之一的裝修華麗，卻可以在校門口聽到規規矩矩的談話聲，不是我們那所學校裡的八卦聲，而是一本正經地討論著學習。

我看到這所學校裡的女生們都穿著灰色的校服，不像我們學校裡的日係水手服和洛麗塔。

卻樸素平凡得安好寧靜。

我偷偷地潛到千羽翎所在的班級，透過窗戶看到他認真聽課的樣子。

可是我卻不敢叫他的名字，害怕他發現我。

下課後，他仍然坐在位置上整理老師板書的筆記，也有愛慕他的女生偷偷注視他，或者請他吃便當，他卻淡淡笑著拒絕。

然後去食堂買最普通的牛奶和麪包，一個人坐在操場旁邊吃。

我躲在操場旁的大樹後看著他偷偷地啜泣。

他喜歡叫我千金大小姐，是因為他過著我無法想象的平凡人的生活，我每天過得衣食無憂，而且還蠻不講理，再好吃的飯菜我都要挑三揀四，學校裡的食堂我從來都冇有去過，因為爺爺總是讓最好的廚師幫我準備好飯菜送到學校。

放學後，我又讓司機大叔載著我悄悄跟在千羽翎身後，跟著他乘坐的公交車尾隨到了他家。

他走進了一個院落。

然後我站在院子門口，看著他對正在院子裡晾衣服的大嬸點頭微笑，然後走進一間簡陋的小房子裡。

我示意司機大叔把那位大嬸叫出來。

“你有什麼事？”大嬸走到我麵前。

“對不起打擾了您了，”我不習慣地用著敬語，“我想問您，您跟千羽翎是什麼關係？”

“你問這個乾什麼？我憑什麼回答你啊又冇有好處……”大嬸不耐煩地擺擺手。

“隻要您回答我，您想要多少好處我都可以給您。千羽翎，是不是您的……兒子？”我舒了一口氣，幸虧她隻是想要報酬而不是不願意告訴我。

“真的？好吧，他不是我的兒子，隻是我的房客。”大嬸一聽有報酬，立刻對我露出了微笑。

“那麼他在前段時間發生了什麼事嗎？”我小心翼翼地發問。

“哦，他一個月前冇有錢繳房租被我趕了出去，然後聽說他住在一個有錢的女孩家裡，不過一個星期前又回來了，因為他的女朋友洛……洛菲菲還是誰的幫他繳齊了房租，所以他就又回來了。”大嬸絮絮叨叨地給我講了一堆，“不過想想他也挺可憐的，要不是我跟他死去的父母有些交情，我怎麼還會等他湊齊房租？早就轉租給彆人了……

千羽翎是孤兒。

洛菲菲是他的女朋友，在他再次落難時又給了他幫助。

而我，口口聲聲說喜歡他的我，卻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能幫上他。

也許洛菲菲對我做的一切可惡的事情都是為了千羽翎能回到她身邊吧？

也許他們纔是最般配的一對吧。

而我，我永遠永遠都隻是局外人。

14

我突然明白了千羽翎第一次到我家時，對爺爺和善的笑容也許是對故去家人的懷念，也許他當時纏上我並不是我自以為的無賴和一見鐘情，而是迫於無奈下犧牲尊嚴作出的痞子行為，用毒舌作為保護層。

而他麵對我優越的家庭表現出來的不卑不亢是多麼令人欽佩，以至於我知道他的生活處境後那麼自責。

我什麼都不瞭解。

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怎麼能喜歡他呢？

我讓司機大叔先把車開回去，自己則想要體驗一次千羽翎說過的平凡生活。

我想乘公交車回一次家。

於是我站在千羽翎所住地方不遠處的公交車站邊，等待著我從未體驗過的經曆到來。

公交車來來往往，走走停停，卻怎麼也等不到我要乘坐的那一班。

站在我身邊跟我一樣等車的人越來越多。

好不容易等到了，卻發現裡麵早已擁擠得似乎水泄不通，我卻在售票員的催促下，稀裡糊塗地上了車。

我被一堆不知姓名的人擠壓著，好像呼吸都困難了。

就在我百般無奈之下，一雙有力的大手把我拉到了車廂末尾，將我安置在一個稍微冇有那麼擁擠的地方。

“就說你這種千金大小姐早該體驗體驗普通人的生活了——第一次乘公交車吧？”千羽翎欠扁的痞子聲音從頭頂傳來，

我驚詫地抬頭，看到他熟悉卻久違的麵孔。

“千羽翎……你怎麼會……”跟著我上了車呢？

“看到你找房東太太談話，又看到你居然讓司機先走自己等公交車，出於好奇心就跟上來了。”千羽翎不動聲色地解釋著，完全冇有讓我有空隙可鑽說“你是不是暗戀我跟蹤我”之類的話。

“你都發現了啊……”我害羞地低下頭。

“嗯。”千羽翎輕聲應允。

人潮把我和千羽翎擠得快成了兩根油條，我卻在心裡樂開了花。

因為他把我牢牢地護在了雙臂之間，圈出安全溫暖的懷抱。

我把頭埋在千羽翎的胸膛上傻乎乎地笑著，享受著他的保護。

我其實很想問他為什麼終於肯原諒我了，可是我又怕他是暫時的原諒，我一旦問出口就破滅了。

可是千羽翎好像明白我的心事似的，在我正糾結的時候先開口了。

“其實，那天我是想說相信你的，可是因為那場比賽對我來說意義重大，被取消比賽資格讓我覺得難以接受，所以纔對你發脾氣，還把你一個人扔在雨裡……對不起。”千羽翎歉疚地說。

“沒關係！我一點點都不在乎！隻要你肯相信我，肯原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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