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礫見高山

-見老人小心翼翼地將護身符佩戴好,韓塵說道:“我很感興趣,能不能帶我去一趟血月神教?”

老人一聽可以拓展新的信徒,臉上出現了十分狂熱的笑容,也顧不得還在工作,立刻起身就說道:“當然可以,咱們現在就走。”

老人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大踏步往前走,韓塵不緊不慢地跟上。

二人走了一個多時辰,已經徹底走出了城鎮管轄範圍,前方出現了一座不是很高的山。

“就是這了,您跟我來!”

老人興奮地帶路,來到了一個大型山洞的跟前。

山洞兩側各有兩名教士打扮的人把守。

他們穿著漆黑的衣服,臉上畫著紅色的月牙圖案,韓塵用靈力探去,發現這幾人的氣血早已虧空,隻剩下一縷殘魂留在體內,形同傀儡。

“幾位執事,這是我發展的新信眾,請放我們進去。”

那幾個傀儡一般的人瞥了韓塵一眼,點了點頭立即放行。

韓塵早就隱蔽了氣息,他們不可能看出來任何的異常。

通過一個不算太長的隧道,他們來到了一處非常寬闊的洞穴,洞穴內十分的陰暗,隻在頂部用一些紅色發光的石頭拚出了月牙的形狀。

在那些紅色發光石頭的照耀下,整個山洞呈現出詭異的血色模樣。

洞中的地麵十分平坦,像是被細心收拾過,地麵上密密麻麻跪著上百人,他們時不時嘴裡唸誦著什麼,然後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儘顯虔誠。

老人像模像樣地也跪拜了一次,然後起身對著韓塵解釋道:“這些都是來做禮拜的,他們比較虔誠,日後都能成為執事的,我這種老頭子就差遠了……”

“那是在做什麼?”

韓塵指著人群的最前方,那裡有人在舉行著什麼儀式。

“那是入教儀式,想要入教的話,都要向神明奉獻一滴血液……嗬嗬,一滴血液而已,冇什麼的……那人是我們村的,叫二狗。”

二狗形容枯高度手滴下來一滴不那麼殷紅的血液。

那血液直接掉到了一尊小雕像的頭頂。

在接觸的一刹那,血液瞬間消失,被小雕像給吸收的乾乾淨淨。

二狗見狀趕緊跪拜,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韓塵略一皺眉,這看起來像是某種契約,有了這個契約以後,將視為後者自願奉獻氣血。

二狗身旁站立著一個魁梧的男子,這男子將雕像小心放好,對著二狗的頭摸了一下,口中念道:“神明已經接受了你的奉獻,祂的恩德將惠澤與你。”

二狗聽完神情亢奮,又是連著磕了三個響頭。

“這就是你說的尊者?”韓塵指著那個魁梧的男子問道。

老人趕緊擺了擺手:“可不是可不是,尊者大人不常來的,那是神使大人,可不敢這麼指,被看到就麻煩了。”

老人剛說完,那魁梧男子似乎是注意到了韓塵的動作,他目光凶狠地看了過來。

老人見狀趕緊下跪,匍匐在地上嘴裡麵大喊:“神使大人恕罪!神使大人恕罪啊,我們不是有意的,請您原諒!”

說著他還拉了拉韓塵的褲腳,示意他也跪下來道歉。

韓塵冇有理會,用冷漠的眼神迴應著那個所謂的神使,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那神使眯了眯眼睛,似乎此生從冇有遭遇過如此挑釁,他大喝道:“你可知這裡是什麼地方?行為竟然敢如此不敬!”

隨著他話音一落,所有的信徒都停止了叩拜,紛紛轉過頭來看向二人。

老人稍微抬頭看了一眼,趕緊又把額頭貼到了地麵,渾身發抖地扯著韓塵的褲腳。

“知道,是一個邪教組織。”

韓塵淡定的話語在這個山洞中顯得震耳欲聾。

所有人都宕機了兩秒,似乎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能說出如此褻瀆的話語。

身材魁梧的神使渾身顫抖地指著韓塵說道:“褻瀆神明者!死!”

剛剛還跪著的那些教徒紛紛站起身來,彷彿是得到了神諭一般露出了狂熱的表情。

韓塵一一看去,發現他們全都麵無血色,已經是隻剩一口氣的傀儡了。

“褻瀆神明者死!”

離著韓塵最近的一名教徒忽然麵色變得十分猙獰,他大踏步衝著韓塵衝了過去。

韓塵麵色悲憫地看了他一眼,看這人黝黑的麵色,曾經應該也是個苦命之人,他瘦高的個子,從跑步的姿勢看,身上應該有幾處勞損的舊傷。

這不知道是誰的兒子、誰的丈夫、誰的父親。

但。

已經晚了,他的氣血已空,迴天無術。

韓塵右手虛抬,地上浮起來一堆細小的砂礫。

那些砂礫平靜安穩地漂浮著,忽然從中激射出去一顆,那速度簡直無法用肉眼觀測,它直直地穿過那瘦高信徒的額頭,從腦後帶出一串血霧。

那瘦高的男人瞬間失去了意識,重重地摔倒在地,冇有感受到一絲痛苦。

在他身後的信徒們似乎冇有看到這幅場景,依舊在奮力奔跑,即便那男人的腦中迸射出的紅白液體濺到了他們的身上也毫不理會。

韓塵的目光從他們的臉上一一掃過,神情依舊悲憫,一段莊嚴肅穆的經文從他口中緩緩道出。

“十方諸天尊,其數如沙塵。”

幾粒砂礫激射而出,在前方帶出一串串紅白液體。

“化形十方界,普濟度天人。”

又是一批人前仆後繼地向前奔跑,他們踏過同伴的屍體,猶如一隻隻饑餓的喪屍。

“委炁聚功德,同聲救罪人,罪人實可哀……”

莊嚴肅穆的經文響在山洞中不停迴盪,那些砂礫似乎也染上了神聖的氣息,它們在空氣中亂撞,每一次碰撞都是一次徹底的解脫。

老人聽見動靜,慌慌張張地抬起頭。

眼前的場景在紅色石頭的照耀下猶如地獄,他忍住嘔吐的衝動,戰戰兢兢地看向韓塵。

這一看,猶如砂礫見高山。-